沙特阿拉伯的石油战争可能导致王国破产

那些记忆正常的人可能会认为，上周沙特阿拉伯做出的最大化石油产量以压低油价并使美国页岩油生产商破产的决定，是一个提前的愚人节玩笑。然而，显然这不是玩笑，集体失忆症似乎已经困扰了沙特高层和其他欧佩克成员国，让他们忘记了上一次沙特阿拉伯主导的2014年至2016年摧毁美国页岩油行业的尝试实际上有多么灾难性。尽管上次对沙特及其现在已经贫困得多的盟友造成的后果非常糟糕，但这一次情况可能会更加、更加糟糕。

上一次沙特人在2014年尝试这一完全相同的策略时，它成功的机会比现在大得多。当时，人们普遍认为美国页岩油生产商无法以每桶布伦特原油低于70美元的盈亏平衡价格持续生产石油。沙特在2014年8月还拥有创纪录的7370亿美元外汇资产储备,这使其在维持沙特里亚尔-美元货币挂钩制度以及弥补因过度生产导致油价下跌而产生的巨额预算赤字方面有真正的操作空间。此外，俄罗斯当时只是一个在旁观望的利益相关者。

沙特阿拉伯对其计划如此自信,以至于在2014年10月期间，在纽约举行的沙特官员与全球石油行业其他高级人物之间的私人会议上(正如我最新的全球石油市场著作中的详细分析所述)，沙特透露王国愿意容忍布伦特原油价格"在一到两年的时间内保持在每桶80-90美元之间"。这与其他欧佩克成员国之前的理解完成了180度大转弯，他们此前认为沙特是他们的捍卫者，尽力维持高油价以促进欧佩克成员国的繁荣。尽管如此，沙特在纽约会议上明确表示，它追求过度生产/压低油价策略有两个明确目标。第一个目标是摧毁(或至少减缓)正在发展的美国页岩能源行业的进展，第二个目标是向其他欧佩克成员国施压，让他们为供应纪律做出贡献。这标志着与时任沙特石油部长阿里·纳伊米此前所说的可接受价格范围出现了重大分歧："每桶100美元、110美元、95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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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开始这一页岩摧毁战略的短短几个月内，沙特人就非常清楚地意识到，他们严重低估了美国页岩油行业重组为比他们想象中更精简运营的能力，犯了一个可怕的错误。事实证明，许多在最佳地区(如二叠纪盆地)的最佳运营商不仅能够在布伦特原油价格高于每桶30美元的价位盈亏平衡，而且还能在高于每桶35-37美元区域的价位获得可观利润。美国页岩油企业主要通过技术进步，能够快速钻探更长的水平井段，更密集地管理压裂阶段，并用更高、更细的砂来维持这些压裂。

这使得所钻油井的采收率得以提高，同时缩短了钻井时间。他们还开始从多平台钻井中获得成本优势，并确定了高效开发的最佳井距，进一步降低了成本。至关重要的是，美国页岩油行业的不可阻挡的崛起使美国能够减少对沙特的能源依赖，并且凭借成为世界第一大石油生产国本身而进一步扩大其地缘政治影响力的范围。

鉴于这些发展，根据国际能源署的数据，仅在这一沙特战略持续的两年期间(2014-2016年)，欧佩克成员国就因较低价格环境而损失了总计4500亿美元的石油收入。他们仍在努力填补因油价从每桶布伦特原油100多美元被推低至30美元以下而产生的外汇储备和预算缺口。

沙特阿拉伯本身从预算盈余转为2015年创纪录的980亿美元赤字，并在那段时期花费了至少2500亿美元的外汇储备，即使沙特高层也表示这些储备永远失去了。即使在这场新的石油价格战发动之前，根据大多数预测，沙特阿拉伯每年都将面临相当大的预算赤字，直到大约2028年，今年每桶布伦特原油的预算盈亏平衡价格为84美元(是的，确实是84美元)。

沙特阿拉伯2016年的经济和政治状况如此糟糕，以至于该国副经济部长穆罕默德·图瓦伊吉里在2016年10月明确表示——这是沙特部长对政府政策完全前所未有的批评——："如果我们[沙特阿拉伯]不采取任何改革措施，如果全球经济保持不变，那么我们注定会在三到四年内破产。"也就是说，如果沙特继续过度生产以推低油价——就像现在再次这样做一样——那么它将在三到四年内破产。

然而，现在看来三到四年已经是乐观的，因为必须记住，早在2016年，沙特人并不指望美国页岩油行业会继续提高产量能力，也不指望俄罗斯的预算盈亏平衡价格会低至每桶40美元。这在纯粹的实证层面意味着，美国和俄罗斯绝对能够在油价处于或低于每桶40美元的情况下比沙特坐得更久，而且除了油价的绝对水平之外，两国还在其他关键更广泛的方面受益。

对美国而言，存在经济利益，尤其是在将受到冠状病毒负面经济影响的这一年，这也意味着重大的政治利益。根据经验法则，据估计原油价格每变化10美元/桶，汽油价格就会变化25-30美分，而汽油平均价格每下降1美分/加仑，每年就会释放出超过10亿美元的额外消费者支出。对于正在寻求连任的美国现任总统来说，这在政治上具有巨大影响，正如唐纳德·特朗普的情况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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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美国国家经济研究局的统计数据，自第一次世界大战以来，如果美国经济在选举前24个月内未陷入衰退，现任美国总统已连任11次，成功率为11/11。然而，在经济陷入衰退的情况下进入连任竞选的七位总统中，只有一位实际赢得了连任(1924年的卡尔文·柯立芝)。任何美国总统会允许该国具有巨大地缘政治重要性的页岩油行业以任何方式受到严重损害的想法充其量是幼稚的，在过去几天内，特朗普总统已表示正在考虑一系列支持该行业的新措施。这些措施还可能包括采用双面获胜策略，即使用从页岩油生产商那里购买的低价石油来增加美国的战略石油储备。

与此同时，对于俄罗斯而言，普京总统的核心外交政策策略一直是"制造混乱，然后将俄罗斯的解决方案和权力投射到这种混乱中"，沙特阿拉伯的石油价格战再好不过了。首先，如果在本月底中国需求大规模恢复时，石油价格稳定在每桶布伦特原油40美元左右的水平，俄罗斯从预算角度来看没有问题，其石油公司可以随心所欲地生产石油。即使价格没有在这些水平交易，俄罗斯仍将从以下事实中受益：在不到10年的时间里，沙特两次向其在世界上唯一真正的盟友——美国——宣战。

俄罗斯已经在中东什叶派权力新月带的所有关键国家——黎巴嫩、叙利亚、伊拉克、伊朗和也门(通过伊朗)——中处于控制地位，它继续在新月带边缘的那些国家开展工作，在这些国家中它已经直接或间接地拥有立足点。这些国家包括阿塞拜疆(75%什叶派和前苏联国家)和土耳其(25%什叶派，对未能完全被欧盟接受感到愤怒)，尽管其他国家仍然是长期目标，包括巴林(75%什叶派)和巴基斯坦(高达25%什叶派，基地组织和塔利班这些美国死敌的家园)。

所有这一切都发生在沙特阿拉伯现任实际统治者——王储穆罕默德·本·萨勒曼(MbS)——面临其权威最严重危机之际。几天前的报道强调了这一点，当时有消息称萨勒曼下令对其高级反对者进行另一轮围捕(上一次重大围捕是在2017年底臭名昭著的丽思卡尔顿酒店围捕)。这包括萨勒曼国王的弟弟艾哈迈德·本·阿卜杜勒阿齐兹亲王，以及国王的侄子、前王储穆罕默德·本·纳耶夫亲王。根据众多报道，84岁的现任国王萨勒曼的健康状况非常糟糕，这促使沙特高级王室成员争夺继承权。

应该记住的是，MbS并不总是现任国王的自然继承人：在2017年6月继承权被改为有利于MbS之前，指定继承人是最近被捕的穆罕默德·本·纳耶夫亲王，而同样最近被捕的艾哈迈德亲王是效忠委员会(批准继承顺序的高级王室组织)的三名成员之一，他反对MbS在2017年取代其堂兄本·纳耶夫被任命为王储。MbS认为使自己的国家可能破产、花光其日益减少的外汇资产储备余额，并疏远其在世界上唯一重要的盟友是个好主意，确切原因是个谜，但无论原因是什么，美国和俄罗斯都将非常乐意在旁观望，看看这一切对MbS来说到底会如何发展。